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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路历程与现实世界——读陈建平老师长篇小说《心路》有感

来源:岳阳日报 日期:2015-09-21 00:00 字号: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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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石基
    首先是跳跃式快读,没有读出味道,于是把翻开的书反扣在书桌上。乘还没反扣过来,我瞄了一眼翻开的书页,是第七章:“追思年少懵懂,感叹韶华易逝”。这叫章回小说?
    《心路》这部长篇的小说前五章写得很不像“小说”。
    这是我对长篇小说《心路》前五章的第一印象。几天前,朋友S君送我一本作者陈建平老师的长篇小说《心路》,刚刚出版的。此前,陈建平老师何许人?我不认识;我自认为是写小说的,发表作品不多,圈子内没几个相识的人,陈建平老师也一定不认识我。说实话,我作为作者是不喜欢传统写法的,作为读者同样不喜欢阅读传统写法的作品。就小说而言,不像“小说”的小说应该对我的胃口。然而,为什么《心路》这部不像“小说”的小说,没看几页,就让我看不下去呢?
    序言的最后一句话可能会解开纠结的心。
    序言出自作家翁新华之笔。“一杯清茶,三两知己。不妨坐下来读一读陈先生的《心路》……”他在序言最后这样说。
    一杯清茶、不妨坐下来,指的是阅读态度。也就是说,读陈先生的《心路》,要静下心来。恰恰相反,我的跳跃式快读,是浮躁的心在作怪。
    静下心来,细读,才有可能咀嚼出味道来。
    出人意料,在翻过反扣的书接下来的阅读中,第七章开头的几句就抓住了我的眼睛。在作者细腻描写所营造的强烈时代氛围里,跟着一号主人公陈坚屏老师来到他就读的地阴中等师范学校,并认识了校花童兰。师范学生陈坚屏一表人才,校花童兰甩掉原来的男友,主动和陈示好,最后还带着他进行了一次男到女家的“相亲”。 童兰的父母均是地阴这座城市的干部,临别时,童兰的父亲送了一块钟山牌试制手表给陈坚屏。
    这是学生陈坚屏的初恋。那块手表预示着童兰父亲对陈坚屏的好感。但是,因为陈坚屏的身高问题,小说一号主人公的初恋到此止步。
    其时,我还不知道作者的用意,直到后来主人公经历了一系列的婚姻际遇,我才明白,这是作者为“中国式婚姻”所安排的巧妙设计,尽管主人公最后的婚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悲剧,但,是宿命,“中国式婚姻”的宿命。
    女主人公石细柳是陈坚屏的同学,后来,又是他师范学校毕业后所分配的根海小学里的同事,两人心里都有那个意思,可石细柳已经和别人订婚,名花有主,且是军婚,因此陈坚屏直至调离学校,临别时也不敢越雷池一步。这里暂且不说。而和袁霞恋爱的戛然而止、和最后成为妻子的另一位女主人公汪汪的母亲起初时的反对,都是“中国式婚姻”宿命论留下的后遗症。
    把握陈坚屏与袁霞的婚姻的关键,是“叔父”这位“参谋”。下面是小说里的一段精彩描写:
    “坚侄子啊,那妹子其他方面都好,就是矮了。”叔父一脸严肃。
    叔父递给侄儿一支桂林产的甲天下牌香烟。“你本身就不高,她又矮,将来生的孩子就会像个南瓜!那怎么行呢?结婚是大事,是大事呢!要对后代负责!”
    陈坚屏一夜没合上眼,翻来覆去。最后,还是觉得叔父说得有理。
    第二天,他找到袁霞,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    她呢,没做声,噙着泪。最后,她轻轻吻了一下他。“再见!”说完,她跑了。
    上述细节的时间背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,虽然那时农村婚姻还残留着封建迷信,男女要“合八字”,但和汪汪的恋爱,汪汪母亲起初的反对,封建思想不是主要原因;主要原因陈坚屏是“吃国家粮的”。女儿嫁给他,组成的家庭是“半边户”。父母最怕女儿嫁出去当“半边户”。在那个年代,“半边户”这个“网络热词”不知吓退了多少圣洁而又浪漫的爱情。所庆幸的是,陈坚屏和汪汪的恋爱突破了这道防线,从而走向结合。但是,结合后的陈坚屏和汪汪,他们的小日子最后竟然会被病魔击碎,以至于作品前前后后飞满了一号男主人公思念的碎片。
    石细柳的警察丈夫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光荣牺牲。陈坚屏的妻子离世后,待平静下来,他的感情慢慢回到了年轻时的根海小学。从高中同学,到根海小学同事,最后又走到同一所学校,陈坚屏和石细柳总是被命运安排在一起,石细柳感慨:“不是冤家不聚头。”陈坚屏准备又一次走进年轻时代的生活的时候,石细柳却选择了独身。无可奈何,陈坚屏终于放弃对石细柳的追求,而选择了古医师。
    陈坚屏摊牌了。
    石细柳认真听着,就像下午听他在会上讲话一样,但不说话。
    “你说话呀。你的态度如何?”他急了。
    喝一口茶,她慢慢儿认真地说了出来:“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?你心中有我,我心中有你!两情若是长久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!”
    掩卷思索,我发现,《心路》其实是一部“中国式婚姻”宿命论的爱情史。现实而不乏浪漫,残酷而更重温情。
    《心路》又是一部地方文化史,一幅地方风俗画。
    小说涉及了地方的传统风俗:订婚酒在女方办,未过门的儿媳在男方吃年饭,正月初二女婿去岳父岳母家拜年,结婚要写“家神榜”……怎样写“家神榜”?作者特别安排了一段精彩的描写:
    “陈老师”,酒过三巡,大队会计站起身,“请教一个问题。我侄儿国庆节要结婚,这个,这个,家神榜怎么写?”
    若不喝酒,他肯定会请老校长来答这个问题,虽然他听爸爸讲过。
    但是现在他却毫不犹豫毫不谦虚地脱口而出:“右边写‘堂上一脉先祖’,左边写‘境内三教福神’,中间写‘天地君亲师位’。”
    “写‘天地君亲师位’有规矩吗?”
    “‘天’要盖‘地’,‘地’不挑‘土’,‘君’不开口,‘亲’不闭目,‘师’不并肩,‘位’不独立!”
    陈坚屏的姑父从外进来了。他到前面的小经销店买来了两包沅水牌香烟。
    “把烟拿着,要分烟给大队部和老师,你是第一次来,注意讲点礼性。为了迎接你这个新老师,大队上弄了中饭,干部都来了。你这间房就是大家收拾的。吃饭时,要记得敬大家的酒,莫摆架子。记得啊。啊,我帮你带来的米还放在拖拉机上。他们认为是我的,所以没下下来。”
    姑父被留住一起吃中饭。
    进餐时,陈坚屏被邀请到上桌东边的位子——第一个大位子。石书记和唐校长一起站着,礼貌地安置他人就座。姑父见状,忙将内侄拉起,连连说:“石书记,石书记,要不得,要不得,这个位子,只能你坐哪!”
    “陈老师是新来的老师,他坐!我们今天就是欢迎新老师!我们大家都是陪客。听我的!”书记边说边将陈坚屏拉到原来的位子。
    陈坚屏对农村的一些礼数不太懂,但是他深知这是书记对自己的尊重和希望。他的内心深处有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思想在涌动。他忙起身,掏出香烟,礼貌地一一分发。
    后一段描写至少反映了传统风俗中的两个礼节:分烟与排座次。来了客人给客人分烟、请人办事给帮忙的人分烟,来了客人让客人坐上席、忧喜两事排座次编席位,都是农村的传统习俗。
    另外,小说也涉及了大量的方言,如:“放臭”(耍泼)、“吐血”(骂人乱说话)等等,不一而足。
    回头再读前面的六章,原先跳跃式快读的第一印象,就被完全颠覆了。
    小说口语化的叙述和细节的真实,带给读者的是亲身生活体验的快感。有时,一句深含哲理的话语,仿佛小说内部的惊雷,振聋发聩;偶尔,一句针砭时弊的议论,好比轻盈的飞镖,人还没反应过来,“飕”地就是一下。小说人物众多。头脑机灵,似有诸葛亮“羽扇纶巾”的风度,这是一号男主人公陈坚屏;汪汪和石细柳,塑造的形象也是比较丰满的;至于其他人物,虽着墨不多,但在情节线上,形象不失鲜活。
    再说整体结构。小说分十章,看似章回,实则先锋。这种新颖的谋篇布局,我想,应该是作者陈建平老师的一种尝试。从阅读习惯上考虑,如果读者不细心,一不留神,陈建平这部长篇小说就会失去一双发现美的眼睛。好的文学作品不是快餐,跳跃式快读伤害的是作者,对于读者则是一种莫大的损失。
    无论什么文本,最终的指向都是为读者呈现什么,阅读其实是读者的精神盛宴,阅读中作品的价值在激励读者的想象,在激励读者的认知。如果读者的阅读超越了作者,是读者的福,是作者的福,更是社会的福。最后再一次引用作家翁新华序言里一段的话:“倒叙法一般来说是小说的大忌,《心路》却大胆运用,杂以诸多穿插,以一号主人公——乡村教师陈坚屏的文集《夜阑遐思》出版为起始,娓娓道来,引人入胜。书中人物的悲欢离合,命运变幻莫测,莫不和时代脉搏息息相关,演绎出的故事,使人掩卷难眠,唏嘘再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