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晨曦刚从幕阜山巅露出点点鱼肚白,位于流水庵护林点的护林员邓有兴就忙碌了起来,洗漱、穿衣,生火、做饭,吃罢简单的早饭,就开始一天的例行巡山。一顶草帽,一只塑料袋,一双解放鞋,一身迷彩服,一把长柄砍刀,是他巡山护林的全部装备。这样的装备和生活,邓有兴已经固守了29年。
钟情大山,“林二代”擎起接力棒
幕阜山古为天岳山——湘鄂赣交界第一名山,2005年晋升为国家级森林公园。公园内山峦叠翠,风景奇异,以森林茂密、生态优美、景点众多而声名远播,是湘鄂赣三省人们向往的休闲、疗养、避暑、度假圣地。
1972年10月的一天,邓有兴就出生在这里。他祖辈7代在幕阜山居住达270多年,是幕阜林场最原始的住户。正因出生在大山、成长在大山。清晨,每当大公鸡发出古老而亲切的啼喔声时,年幼的他会从梦中醒来,走出草砖屋,爬到对面的坡头上,静静地观赏着苍翠的远山,倾听那树林的涛声,鸟儿的鸣叫,山泉的细语。与生俱来的这种生活,使他与青山绿树结下了不解之缘,造就了他钟爱青山,为守护绿树青山奉献一生的真挚感情。
1988年,初中毕业才16岁的邓有兴作为“林二代”,成为林场一名护林工人,父子两代同心守护着祖祖辈辈居住的大山。那是一段热闹、快乐的时光。当时跟邓有兴父子在一个护林点护林的还有几名工人,每天大家一起造林、伐木、护林,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和一群同甘共苦的同事,辛苦被快乐冲得很淡。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之下,邓有兴迅速成长为一名责任心很强的林场职工。
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,木材市场疲乏,林场效益不好,护林员工作艰苦,工资又低。有门路的工人都想法调走了,父亲也退休了,护林点最终只剩下邓有兴一个人。当时,有在外面闯荡而小有成就的同学要邓有兴放弃护林员工作,这让他产生了动摇。但父亲劝他说:“如果你也走了,那这树就没人管了”。在无奈和不舍之间,邓有兴选择了坚守,没想到这一坚守就是将近30年。
衷心坚守,青春燃烧万亩山林
大山深处,一个几近原始的护林点,2间简易的工棚,几块草砖垒成的灶台上,一口锈迹斑驳的铁锅,几块木板铺成的床,一张没有油漆的写字台,最现代化的设备就是那一支手电筒。这就是邓有兴初到流水庵护林点时呈现在他眼前的“家”。然而,就是在这样的工作、生活环境里,承载了邓有兴近20多年的青春和记忆。
1995年,20出头血气方刚的邓有兴,在得知没有人愿意到这个最偏远的护林点护林时,他毅然请缨来到了这里。
流水庵护林点是幕阜林场最大、最艰苦的护林点,管辖面积近1万亩。由于地处虹桥、南江交界处,人文、地理环境复杂,护林责任重大。护林点海拔1500多米,远离场部12公里,各工区也相隔很远,周围十几里无人烟,既不通路又不通电,更没有电话和电视。漫漫长夜,除了要忍受寂寞煎熬,就是与蛇虫相伴。夏天晚上的蚊子就是他最“忠实”的朋友,只要稍微露出点皮肤肯定就要遭殃;秋冬天气温低,经常有蛇钻进床底甚至被窝取暖。
邓有兴说:他晚上最好的娱乐活动就是躺在竹席上,伴着阵阵松涛数星星或是点上一只蜡烛看看书。
护林点上冬季寒风刺骨,春夏两季空气湿度极大,冬天气温低达零下几度,如果一旦碰上夜晚刮冻风,第二天早上起床,头发就冻成了冰棍。在2013年前护林点没有通电,除湿取暖条件无法解决,他因此患上了较严重的风湿病,每逢变天下雨,双腿便会隐隐作痛。
此处山高地寒,生活用品都是靠他肩挑手提从山下20多公里外的虹桥镇运上山。一年中只有夏秋的三、四个月能种点青菜、萝卜,而外面带的蔬菜又保存不了几天,一年中大半时间只能靠挖野菜、吃干菜度日,吃肉更是奢侈的事,只有每月一次到山下采购物品时才能带上一点,吃上几回。如碰上持续恶劣天气,就只能用盐水煮干菜送饭下肚。2008年那次冰冻灾害时,冰雪封山近1个月,邓有兴连续吃了10多天盐水煮干菜。
挚爱无悔,守护青山安宁20载
草帽头上戴,汗巾肩上搭,早出伴晨风,暮归沐晚霞;一个人,万亩林,20多年无悔守护。白日里他四处巡逻,锐利的目光挑破浓云迷雾,夜里他守护着大山的梦境,粗犷的吆喝声回荡山谷。用警惕换来千百次安宁,用辛劳护住每一棵林木。邓有兴如挂在山门上的一把大锁,守卫着幕阜山这座绿色宝库。
作为一名老护林员,邓有兴早已习惯了山里的工作和生活。巡山护林时,邓有兴的午餐主要是随身携带的干粮,渴了就喝口山泉水。长年累月的野外工作,邓有兴和其他护林员一样,患上了风湿和肠胃疾病。二十多年来,他不管是风雪严寒,还是炎热酷暑,在方圆十几里的密林中总能看到他巡逻的身影,他每天工作12小时之多,遇到干旱季节,每天晚上他都要夜查巡视多次。2003年冬春久旱无雨,防火任务十分严峻,他一连2个月没有回家,脸晒黑了,还一层层往下脱皮。
上世纪九十年代初,周边村子里治安混乱,偷盗木材的情况时有发生,护林员和村民的关系很紧张。邓有兴一个人守护山林,长期与偷盗木材的不法分子周旋、战斗,既要斗智,又要斗勇,少数曾被他拦截,或抓获处理的不法分子对他耿耿于怀,放言恐吓,打击报复。1990年夏天,邓有兴拦截八个盗木人时,被他们围攻,在纠缠中被人一推滚下了30多米的山坡,头手被荆棘划破多处。还有一次邓有兴下山挑米时,一个曾盗木被他处理过的村民,纠集其他人将他围攻,把他的米都抢走了……
邓有兴对护林工作认真执着的精神,受到了领导和同事们的一致好评,他多次被县林业局和林场评为先进工作者。但在成绩的背后是他对家人的深深愧疚。邓有兴说:“这20多年来我什么都没顾到,就看着林子在一天天、一年年长大。一年四季大都在护林点,逢年过节是护林防火的关键节点,更要坚守在岗位,哪顾得上家。这么多年下来,儿了一直跟他妈妈在南江镇上读书,跟我感情都不深。妻子身体不好,肾结石严重积水,动了两次手术,我都没有在身边,是母亲在照顾。”
经霜林更绿,历砺意更坚。邓有兴正如千千万万护林员一样把青春、热血默默无闻地奉献给了挚爱的青山。他们终日与群山为伴,与草木为友,心中只愿青山披锦缎,哪管它风霜、雨雪、酷暑、严寒……